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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ream It. Do It.

不要讓我在周末死去：防線

「我一定要錄到佢為止。」──陳輝陽

我認識一位傻佬，香港藝術節邀請他舉行音樂會，命他用自己的舊曲集結，找歌星演繹，舉行一次只演兩場的音樂會，他不肯，堅持曲要全新寫，編曲要自己做，樂手要現場演。音樂會只有兩場，他卻花了差不多半年時間去編排。演出後，我問他可有拍下錄像，推出甚麼現場收錄DVD都好，他說沒有，因為他不想這樣。後來他發現自己原來很愛那堆曲子，於是重新做過，決定到歐洲錄音，到日本做母帶，樂手要找最好的。鋼片琴太大，進不了錄音室大廈的電梯，他請人逐層逐層抬上去，錄音室的門太小，他找人拆門，誓要把琴音錄到為止。前後花了兩年，斥資了100萬港元，做的「只是」一張唱片。
這個傻佬，叫做陳輝陽。那張唱片，叫做《十二金釵眾生花》。這兩年間，他一直在做這個project。
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，我可能會罵得他狗血淋頭。
你明白嘛？一般人，是不能容忍自己為「理想」犧牲如此多的。
正一傻佬。我問他為何要做一張這樣的唱片，他說「就只為了要做一張自己認為動聽的唱片罷了」，我說也不用100萬吧，他哈哈大笑，說如果不想遷就這、妥協那，如果每樣東西都要求最好的話，100萬，是需要的。我問他可有想過找些當紅的歌手來演繹，他說他的首要條件是那位歌手的聲音與曲子的氣氛是否配合……
兩年以來，我不斷在向他提問，而他每一趟的答案，都令我啞口無言。
世上還有幾多個這樣的傻佬？為了理想，堅持下去，不想遷就。

遷就

一般人，是遷就太多了。如果理科的出路較好，就算如何喜歡文科，也惟有遷就一下；如果那是高薪的工作，再不想幹下去，也暗忖只不過是遷就一下；如果找到個很愛自己、收入又可觀的人，就不再追尋自己真心愛慕的人，因為應該遷就一下；如果買不起3,000元的襯衣，就買一條抄襲的300元貨色，遷就一下；如果沒有時間吃飯，就來個包遷就一下……然後我們發現，原來自己花了一生時間，就在遷就這遷就那，沒有為自己而追求過，沒有拚死爭取過，從沒擁有過一條正版的裙子，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「對自己很好」的飯。
一個人當然不能每次都買一件3,000元的襯衫，可惜回頭發現自己擁有十件300元的貨色，卻從沒嘗過真材實料的滋味，是不是值得？
就奮力地、狠狠地追求一次，就只一次，可以嗎？
抑或，我們經已習慣了對現實妥協，所以連想也不敢想了，就騙自己說300元也不錯，習慣了，就再退多一步，然後防線一直退，漸漸跟自己說200元也不錯，100元也不錯，50元也不錯……直至我們發現自己，已經很久再沒想起那件3,000元的襯衣……
我不是想說一件襯衣，我不是想說購物，我是在說你有多久沒誓死追求過。
如果鋼片琴太大，就找一個小一點的鋼片琴；如果小的鋼片琴也進不了門口，就找來一個更小的鋼片琴；如果更小的鋼片琴也是太大，不如用電子合成算了；現在的電腦，扮鋼片琴的聲音很像真哦……
電子合成與真正樂器感染力，怎會一樣？
試問怎會一樣？
總不能跟自己騙說只不過在等一個適合時候，因為追求夢想如此戇居的事，從來沒有適合時候。
只有下定決心的時候。

模糊
一提到願望，許多人都會說得很大，甚麼要賺一億、拿奧斯卡、環遊世界，還說要全世界記得自己，我也聽過。

一提到願望，許多人都會說得很大，甚麼要賺一億、要全世界記得自己、拿奧斯卡、環遊世界，還說要全世界記得自己，我也聽過。但我時常在想，其實說這些話的人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，又或者，他們根本沒有切切實實的知道自己想要甚麼，所以就空口拋話，人云亦云。
・因為問題不是你要一億，而是你要一億來做甚麼；
・不是環遊世界，而是由何地出發，行程如何，背包遊可不可以呢？抑或你只不過是想扮演一個富豪；
・不是拿奧斯卡，而是你想拍一套怎樣的電影得到奧斯卡；
・不是要全世界記得你，而是你要全世界記得你的甚麼，我的意思是：exactly甚麼。
知道自己在說甚麼的人，他們談及自己的願望，答案總是：我想到日本租一個農場進行有機種植、我願望在法國車場賽一趟法拉利、我在40歲時會到紐約做音樂劇演員、我要做一張代表自己的唱片……這些驟耳聽來都很廢話，但他們是否知道自己在說啥，你是一下子便可分辨出來的，而最妙的是，我心理暗自覺得，說這些話的朋友，都是比較似最終可以達成願望的人。
我並不是在向你bullshit。我說的事，並非不切實際。但你得先搞清楚自己的願望到底是甚麼，如果「願望」這個詞語嚇怕了你，就用另一個字：心願。你的心願是甚麼？弄清了，就咬緊牙關一直去，防退不要一直退。

逐步退vs逐步來

如果讀到這，你依然認為我是把事情說得太浪漫，是太不切實際，此刻的你，就像當天的我，跟陳輝陽說不如就用舊曲算了。不是要到我目睹他做到了，我是不會相信，一個人可以為了人生有史以來最傻佬的事，多麼引以為榮和快樂。
也許你認為我認識陳輝陽，才會這麼說，我相反跟你說，我好高興認識這個人；香港，還有這種人。
但我不是在說這個人，我是在說每一個人。
追求下去，會不會毀掉一個人呢？有可能。關鍵在於是否有計劃地將之實踐。你突然去財務公司借100萬來做一張唱片，當然會把你毀掉。這篇文章是提醒你的防線不要逐步退，但實踐，你還得逐步來。

不是環遊世界，而是由何地出發，行程如何，背包遊可不可以呢？

朋友的媽媽從小就想環遊世界──並非富豪之旅，只不過花三、五年，揹著背包旅遊體驗──年輕時，她家貧；到大了，她有了工作；再過幾年，她結婚了；然後，她有了孩子；孩子年紀小，她等子女出頭；子女長大了以後，她老了，可以環遊世界了，雙腿卻已經不能走路了。沒有。追尋，本就沒有合適時候。歐洲四國八天團，她去過；曼谷四天團，她去過；汕頭的黃金海岸，她去過。但那不是環遊世界，那不是環遊世界，那不是環遊世界；這句話，她跟我淡淡地重複說了三次。她曾經以為，把防線放鬆一點，去去短線的旅行，就會滿足。

上個月，我和一萬八千多人證明了什麼為Dream It. Do It.
今個月，我看著這句給翻了幾翻，連阿Mi都要走去翻的說話：


總不能跟自己騙說只不過在等一個適合時候，因為追求夢想如此戇居的事，從來沒有適合時候。
只有下定決心的時候。

目瞪口呆。平時阿mi的文章是lo-pri，今天我幸而早早發現。

阿芝（請不要再叫她gcgoobi了），你真的是我的偶像。死過翻生的人當中，我最睇得起你！